《無限的慈悲》序


  人天長夜,
  宇宙黮闇,
  誰啟以光明?
  三界火宅,
  眾苦煎迫,
  誰濟以安寧?
  大悲大智大雄力,
  南無佛陀耶!
  昭朗萬有,
  衽席群生,
  功德莫能名!
  今乃知,
  唯此是,
  真正皈依處;
  盡形壽,
  獻身命,
  信受勤奉行!

  這是民初太虛大師所作,〈三寶歌〉歌詞中的第一段,我很久以前就聽過了,但真正有感觸,對佛法生起如歌詞中所吟「今乃知唯此是真正皈依處」的心情,則在晚近幾年。

  人生的無奈與苦迫,由自身親歷的雖不多,但世局動盪、社會混亂以及平日所見所聞的冤屈苦難,已足以讓自己確信人間非仙邦;尤其年齡漸增體力漸不如從前,更讓自己警惕諸行無常!而促使自己對佛法生起皈依之心的,應不僅於此——事實上,皈依佛是不容易的,我發心修行一、二十年,其中包括歷經三年醒夢無間的修習止觀,卻直到最近六、七年,或者應該說是這二、三年,才確切明白自己過去並不真的信佛。

  我之所以信佛,過程是迂迴漫長的……佛,看不見,如何相信祂呢?更別說一心皈命!佛經,雖說是佛說的,可是誰能提出確鑿的證據呢?更不要說為它捨身棄命!緣起法,是真理嗎?由誰來裁判?為它傾盡一切,值得嗎?有必要嗎?類似這樣的疑惑,隱隱約約蟄伏在心中很長的一段時間……。而在廣泛與人接觸,閱歷不同的社會百態,以及幾乎沒有間斷的靜坐、思惟、反省、觀察之後,如今我不再猶豫,對於佛法,我矢志:盡形壽,獻身命,信受勤奉行。

  佛就像無限慈悲的母親,信佛的人,則如投入母親懷抱的嬰孩,安全、寧靜、溫煦、滿足……可惜世上真信佛的人並不多,人們一般都信自己——信自己的聰明才智,信自己的氣力技能,也信自己擁有的子女眷屬、財富權勢……然而,誠如《紅樓夢》所唱:

  「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蛛絲兒結滿雕樑,綠紗今又在蓬窗上。說甚麼脂正濃,粉正香,如何兩鬢又成霜!昨日黃土隴頭埋白骨,今宵紅綃帳底臥鴛鴦。金滿箱,銀滿箱,轉眼乞丐人皆謗。正嘆他人命不長,那知自己歸來喪?訓有方,保不定日後作強梁。擇膏粱,誰承望流落在煙花巷!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扛;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人生就是這樣,猶如置身太虛幻境,朝夕變化莫測,哪有牢靠之物可依恃?願凡有幸為人,且得聞佛法的善信,莫待一生的理想希望破滅時才憬醒;應趁體力方健、心智方明的時候,留一點時間給自己,讓自己的心靜下來,仔細聆聽那來自靈山遠方的呼喚!

信佛人 一九九四年四月五日於鹿谷居


義學與修證並重,方能為中國佛教注
入活水源頭,延續漢傳佛教之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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