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禪師資勘驗要點略談

　　今天聚會的因緣，起於幾位禪修老師說下星期就要舉行師資勘驗了，希望我在這之前能和參加本次勘驗的同修談一談。原本我想寫幾則重點寄給你們就好了，但因你們邀請了兩次，所以還是滿你們的願，安排了這次的面敘。讓大家遠道而來，辛苦你們了！

現代禪難學難懂的原因

　　在為你們略說勘驗要點之前，我須得先思維觀察眾人對佛法和教團瞭解的程度，這樣才易於使你們各得其解。現在我們大家先一起來打坐。（大眾靜默）

　　累積數年的教學經驗，我知道現代禪有它易學易懂的部分，也有它難學難懂使人感到困惑的地方；而之所以未能順利瞭解現代禪，以及對現代禪產生疑慮者，除了因為現代禪解行二門艱深之外，往往也因我個人不易為人了解。底下先說我使人不解的幾個原因。

　　第一個原因是，一般說來，學佛的人去親近一位善知識，多半是請教個人的修行問題，而單純的修行指導是容易了解的──可是創立現代禪的我之所以不容易被瞭解，在於我不僅指導修行，還肩負培養弘法人才和維繫道風的責任。修行、弘法和樹立道風原本是不衝突的，但道基未穩的同修則不免在聽聞這三種不同重點的教導之後心生矛盾。尤其在我接觸的同修之中，可說包含了老中青三代，而且他們經常齊聚一堂。我個人不但要為年紀大聽不懂國語的老者說法，也和年輕力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法談；此外，有時候也回答一般讀者的問題……這使我說法內容的幅度很大。為了攝受根性有別、道基不一的現代禪同修和現代禪讀者，我說各種深淺不一的禪法，並展現要求程度不同的寬嚴風格──但這易使一部份同修，特別是雖拜我為師，但較少有機會和我長期相處的人心生困惑：為什麼老師昨天很溫和，今天卻如此嚴厲？為什麼老師剛才還滿臉笑容，怎麼現在突然冷淡起來了呢？覺得老師善變不可理喻。
　　第二個原因則是：我還年輕。人們往往不自覺地有一種錯覺，認為年紀大的人修行比較好，他們把老人的影象和修行者的影象連在一起。而無論我的思想如何、行持如何，我終究是未滿四十歲的人；特別是對於熟識者或不熟識者、長輩或是晚輩的批評和中間傳話，我一向謹守不幫腔、不附合、不求證、不辯解的態度──因為謹守口德是修行人的本份，而闢謠只是徒費心力。然而，對一切是非不理不睬，卻也使一部份人對我更如霧中看花。除非經過長時且多方面的接觸，我覺得自己是不易被瞭解的人。

　　另外，還有一個原因是，在幾個月以前的數年之中，由於教團的制度尚未能健全地建立，我始終是以老師的身份實質上卻兼任教團宗長職務。偌大的教團，除了連永川和我並沒有其他同修得以全身投入弘法──但一則要指導修行，二則要規劃、執行、管理多如牛毛的雜務……乃至要募款並調處人事是非……等；試問，如此的我豈易被了解呢？

悟見、德行與教團制度

　　了解現代禪和我表面上雖有以上的困難，但如果是一心志在修行的人則不困難，因為修行人是「以法為師」的 ，而且也沒有閒功夫理會聖凡是非，他關注的只是自己思想、行為的盲點並努力改進它、超越它──而這跟今天所要提供你們參考的三項重點多少有關，如果你們能善加掌握並做好它，我想不要說是通過「助教」的勘驗，即使「主七」資格的印可都不是問題；而凡是無法通過勘驗的，一般說來都是在這三個地方出了問題。

　　第一是悟見不穩。什麼是悟見？就是指對「本地風光」具有的真知灼見。「本地風光」是現代禪的根本心法，一般學習現代禪的同修，除非根器特殊，不然我通常都會教授他修習本地風光的要領，而一般弟子、助教、主七、傳法，乃至我自己也都是繼續修本地風光。所謂悟見穩，是指對本地風光的確認已經不再需要他人的保證，他是經過自己的深思熟慮、實踐徵驗從而肯定這個心法確有化解煩惱的功效，這情形才叫作悟見穩。悟見穩的人，不僅自己知道如何用功，且有能力為他人破疑解惑，不會別人問他修行問題，一問三不知，甚至連自己也迷惑起來。

　　除了悟見之外，就是德行。德行是指待人接物的涵養和處世的風骨人品。倘以和教團的往來來說，德行的內容就是起碼要做到「先公後私」和「遵守制度」之二項。一般我並不要求同修必須達到大公無私的地步，事實上，那只可期待少數的修行人；但做為教團的成員，尤其是擔任執事的人，起碼則應有先公後私的德行，不能為了保護一己之私或逃避份內事的辛勞而損及教團。

　　至於「遵守制度」我想是不用多作說明的，一個團體如果沒有制度，則團體不是變成獨裁的團體，便是一盤散沙、一團混亂，根本喪失大家聚在一起的意義。由於遵守制度不僅跟個人的私德有關，也會影響大眾的清修，所以對於教團的每一成員而言，它應該也是一種義務──而這也正是「悟見」與「德行」之外，大家要特別充實的第三項重點。過去有許多無法通過勘驗的，往往是因為不瞭解教團的宗風、制度、理想和發展方向；由於不瞭解這些，使他無法成為合格的禪修老師，分擔領眾的責任。

　　至於有關教團的宗風、制度、戒律……等等，都完整寫在《宗門規矩》上，你們如果詳細閱讀並思惟其內容，當不難從根本上掌握現代禪的教法和精神。而如果瞭解宗門規矩的精神，並遵行宗門規矩的教誡，則日後必成教團的龍象！

平常心

　　再過一個星期就要勘驗了，我想，大家都希望自己能通過勘驗；以做老師的立場當然希望你們都能如願通過勘驗，但誠如剛才所說，除了個人的悟見要穩、德行要敦厚之外，還必須瞭解教團的宗風、制度和理想等等，而這些都要靠平常的工夫，是沒辦法惡補速成的。你們之中做得到的早就做到了，而做不到的也不必著急，到底個人的修行才是最重要，弘法度生的事則要隨緣。

　　不過，勘驗會場還是有該注意的事項，倒可以跟你們提醒一下。首先是要坦誠。修行人最起碼要光明磊落、言行一致，誇張掩飾、曲意附合，是不可以指導別人修行的。你們大都是老同修，應該明白現代禪十分注重直心、坦誠的言談習慣。直心而講錯話，傳法老師們通常認為還有六十分；倘若講得再漂亮、再好聽，卻不全是事實，則會被評為不及格。簡單地說：在勘驗會上，謹守經驗主義的原則「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大致不會錯的。

　　其次，因為你們是以受勘驗的身份出席，所以應主動提供你們的看法給評審的傳法老師知道，也就是「呈心所見」。禪修老師在某個程度上也像是心靈輔導員，所以他的頭腦要清楚，說理要清晰，不僅個人心常坦坦，同時還要有嚴密的思辯力以指導別人修行並解答疑問。

　　最後還要注意的是「尊重和禮貌」。儘管「禪門印可滅絕人情」，但一個成熟的修行者，他應該懂得在尊重師友的同時，並展現個己「獨坐大雄峰」的體驗。和師友切磋法戰，怎樣才能兼顧剛與柔，怎樣拿捏才算適當，也是對你們的一項考驗。

　　以上所說，其實也是平常鼓勵你們的。至於勘驗會上做得到或做不到，端看平日用功如何了。「日日皆好日」「時時皆好時」希望你們各以平常心參加勘驗──而這應該也是最好的勘驗要領了。

（一九九二年三月現代禪師資勘驗之前講於現代禪中部共修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