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也可能是世俗的地方
問:李居士,請問你是在什麼情況下接觸宗教的? 答:我最早接觸宗教,是在十一、二歲時,有一次家母帶我去恩主公廟聽勸善的道理。其中有一個故事闡揚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冥冥之中自有神明在做安排和獎懲,給我印象極為深刻。這是幼小心靈中有宗教意識的第一步。以此為因,小學畢業沒幾天就加入一貫道,後來涉獵宗教哲學,和世間學術後,再開始研究《妙雲集》。 問:在你的修行過程,是不是主要都是你自己在摸索,比較少得力於其他的善知識? 答:得力於善知識?怎麼講,我們從兩個方面來解釋,第一種是文字因緣,對我自己來講,可以說得力於很多很多人!比如印順導師的文字因緣,在研究導師的文字之前更早期的,比如說讀語意學、邏輯學、心理分析學等,這些現代學術都是在當兵以前讀的。因為有這些基礎,使我慢慢的離開一貫道。我對他們並沒有排斥,但是我覺得他們沒有辦法滿足我對真理的渴望,所以暫時離開他們投入佛教。而在佛教中,因為接觸到導師的書,導師對我的影響都算是甚深極甚深。大概有五年都浸淫在他的書堆裡面,五年,對於一個日夜思惟的人,五年算是滿長一段時間了。 後來再接觸到楊惠南老師,雖然我從來不敢以他的學生自居,但是,我這樣跟楊老師親近幾次,也沒問他什麼,就是用眼睛看人家的舉止動作,以及處世態度給我們的啟示都很大。比如像黃國達,我有體驗跟他講,他有體驗跟我講,這樣同修之間的啟示也很大。 問:你對中觀理趣的理解主要是從印順導師那邊…… 答:基礎主要是從印老和楊惠南老師那兒。我覺得楊老師的書有時候可以來補充說明印老的;這當然是我個人看法和感受,感受純粹是個人的,無關乎客觀。所以我在讀印老的書,碰到不懂的地方我會參考楊老師的著作,例如《佛教思想新論》一書,那本書有提到般若思想、中觀思想。 問:那唯識呢? 答:唯識我不通,唯識我只瞭解大意而已,中觀則有作深觀。中觀是從導師那邊來的,以導師為主,楊老師的著作算是主要的輔助讀物。再其次,像日本翻譯的,也多少讀一點,但是,我想還是沒辦法離開國內這些善知識。 問:請問你是基於什麼原因,開始寫修行日記? 答:我寫修行日記有三個原因: 第一、做為探討真理的修行者,我們有很多的疑惑、靈感,或正在研究的問題,這些都是稍縱即逝的。如果不記錄下來的話可能馬上消失。為了備忘這些疑惑、心得或體會,促使我寫日記。 第二、為使自己全心修習禪定,去除罣礙隱憂,把心中認為該記住的事記錄下來是必須的,因此我寫修行日記。 第三、由於出身坎坷的家庭,使我對人生痛苦比同年齡的人有較深刻的感觸,所以我常想如何才能幫助別人呢?如何才能使別人也獲得法益呢?倘若將修行心得記錄下來,對於未來碰到跟我具有同樣困難的人,也許有參考價值。基於這種心情,所以一直有寫修行日記的習慣。 問:你的成長背景,沒經過初中、高中、大學的制式教育,完全靠自修上來,你認為這樣的成長背景,與時下一般接受了制式教育的年輕人,主要的差別何在? 答:我想沒有學院教育,使我成為對自己比較有用的人。與受過正規大學教育的人比較,他們比較容易成為對社會有用的人,比較為社會所認同、鼓勵和讚揚。我卻一直在探討內心的世界。也許因為沒受過正規教育,是屬於少數孤獨的一群,但經常以孔子所說「吾不試,故藝」來自我調侃,因為我沒有機會接受正規的教育,所以有機會來探討生命的問題,至於兩者的比較,實在很難講。因為我對自己所遭遇過,所曾走過的,都十分滿足與肯定;對於任何與我不同命運的人,也抱持肯定、景仰的感受;可以說各有所得,各有所失。 問:你為什麼成立佛教現代禪菩薩僧團,現在發展情形如何? 答:成立現代禪菩薩僧團,有主客觀兩種因素。主觀因素是受到印順導師的影響。印順導師的整個思想中,不是突顯個人,而是相當重視無我、無私的和合僧團。他對於菩薩僧團一直不能在人間實現的遺憾,深深打動我的心,也在無形之中對我有相當的影響。 事實上,我一九八八年三月出來倡導現代禪,那時並沒有組織菩薩僧團的念頭,只有隨緣度化,側重在個別指導上。一直到一九八九年三、四月,經過一年的時間,因為在南北各地談現代禪的因緣,帶動起全國各地學習現代禪的風潮,或打電話來,或寫信來,或親自到我家拜訪,喜歡學禪的人愈來愈多,不下數百人。在這種情形下,有感於自己力量微薄,同時又覺得,既然這麼多人聚在一起,良莠不齊,每個人基礎不一樣,團體又不能沒有規範、制度,所以從那時開始嘗試組織無我、無私的和合僧團。因此從一九八九年三、四月起,制定宗門規矩,草創菩薩僧團的雛形。 問:從開始到現在,發展的情況如何? 答:從一九八九年三、四月,一直到現在是一年多。在這之間,成果雖然不大,但它在佛教界所引起的影響和震撼,卻是有目共睹的。我們先後創辦現代禪出版社、雜誌社、共修會、根本道場、現代禪七課程,都是以團體的名義成立,不屬於任何個人,而是大家共有的。在這個團體之下,大家都要無我、無私地以大眾利益為前導。譬如說,這個團體是我創辦的,但事實上,現在我只於其中擔任第二線的工作,而團體則由「指導老師會議」作集體的領導。自從成立菩薩僧團以後,全省各地上過現代禪七的,目前約有一千五百人,而其中以大學、碩士畢業者占百分之九十,正式屬於菩薩僧團的成員將近兩百個人,目前成果暫時是這樣。 問:現代禪強調只管打坐,我們知道只管打坐是曹洞宗提出來的,對於臨濟宗的大慧宗杲批評曹洞宗的默照禪,對此,你有什麼看法? 答:我之所以認同曹洞宗道元禪師的只管打坐,就好像我認同原始佛教的無常觀、無我觀、緣起論。並不能因為我認同無常觀、無我觀,就把我歸類於阿含的修行者;也並不因為我認同性空唯名的思想,就說我是中觀的修行者;也不能因為我認同「只管打坐」此四字所含蘊的深徹意境,就把我歸屬於曹洞宗。我自認自己是佛弟子,並不屬於任何宗派。我之所以提倡現代禪,乃基於對三法印、四聖諦、六波羅蜜的體驗,然後針對現代文化,提出契機契理的修行方式,供人參考而已。關於大慧宗杲對於禪的看法,我想做簡單的說明:因我不是研究禪學的學者,對於大慧宗杲公案禪的生起背景及其詳細的典故,和他的教育風格不大瞭解。只是覺得今天某些禪師要人參話頭、參公案的教法,有的十分機械呆板,不僅不契機,也不如法!這是我對目前流行於台灣的公案禪的部份看法。至於大慧宗杲的公案禪,我不大瞭解。 問:請再具體的說明,你說的「不如法」是指那一點?它的流弊何在? 答:如果不能善巧、有效的引導眾生進入涅槃,則可稱之為不如法。為什麼?為人師者,無非為人破疑解惑,佛法無非指導眾生到達從法化生、以自為光的境地;如果不能的話,怎能說如法呢?一一法皆是藥,但一一法也皆是毒。法要契機,如果不揀擇根器,每個人來都是豎起一個指頭,都叫人參類似「狗子有無佛性」一類公案的話,可以說是扼殺學禪者的慧根,因為參公案有它的前提條件,學禪的人,如果本身已到達瓶頸階段,他內心深處對生命意義的苦悶,已經到達理性所不能解決的地步,這時來參公案、話頭是有對治的意義。如果那個人聞思尚未成熟,驟然參公案,其突破也不過是光影門頭,甚至會令那人土法煉鋼三、五年,乃至二、三十年,都不得其門而入。 問:你通常教來學的人不必守不必要的戒,盡量開放心靈、疏導情慾,為什麼?又,對於戒在解脫道上的地位你是怎麼看待的?之所以如此問,是因為有人說你否定「戒」律。 答:有四、五個原因: 第一, 戒律的設置大部份是在兩千多年前,以印度當時為背景而設立的戒,今天看來,許多已經不適用了。 第二,守戒的目的為何?徹底言之,是為了使人趣向無我與大悲?這是要依自己的經驗來驗證的,某些事情對甲來說是真理,是有效的戒,對乙並不是;對丙是無效的戒,對丁可能是有效的戒。什麼是有效的戒?就是能使人趣向無我與悲心,亦即現代禪所謂的樂、定、安、明、愛,也就是引導人到快樂的心情、穩定的個性、安詳而沒有自卑的心境,客觀的、包容的和寬廣的悲憫心者,都稱為有效的戒。戒的有沒有效,嚴格說來要問那個人,如果能令他生起樂、定、安、明、愛、無我與大悲的效應,那個戒即對他有效,反之則暫時無效,就應重新調整新的戒。 第三,古代設立戒律的文明背景,與今之二十世紀末葉的文明背景大有不同!事實上,現今教育普及,民智大開,有許多古代的戒目前已算是國民生活須知,成為現代社會流通已久的共同價值觀念。現代人已具備了的,就不須特別拘泥過去的戒。因為,過去的宗教家經常還扮演政治家、教育家、醫生的角色;今天的社會分工極細,過去的宗教家可能順便制定生活規範方面的戒律,而今日的許多生活規範,已經由許多現代的教育學家提出,足以約束人們的生活,所以不須另外去守那種戒。 第四,一般而言,今之宗教徒理性較不足,較傾向圖騰崇拜、鬼神感應的信仰,古代有一部份戒律是以這些為背景而設立。事實上,我們感覺這部份應該大大的揚棄。這也是為什麼我們會對傳統的戒律抱持保留態度的原因。 第五,戒律分三種,一種叫律儀戒,一種叫道共戒,一種叫定共戒。有時並不是一定要遵守律儀戒的人才叫修行人。例如《般若經》中說「般若是大戒王」,甚至提到若有人誦讀《金剛經》的「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做如是觀」等四句偈,比起守戒幾劫的功德更大。這些無非強調,戒律只是修行的一種法門,不是每個人都要從律儀戒修起。 有人直接透過禪定的修練,在禪悅中自然引生不毀犯戒律的行為;有人守道共戒,他透過智慧的修練,由於自性見的止息,自然沒有毀犯。這在密教中提到很多,例如岡波巴大師提到,視因果業報不爽,護戒如眼目的人,是小根之行;而觀一切法如夢如幻,無礙無滯乃上根之行。像密勒日巴、岡波巴這種大修行者、大成就者,都提到這種看法,這也是修行的下手處的問題。最後要說的是,我們對傳統的戒律並沒採取拒絕的態度,只是對於身旁周遭的人,因無益之禁戒而飽受束縛之苦時,建議尊重現代心理學的常識,在合情合理合法情形下不妨疏導情慾,使自己有更多的心力來修習智慧與禪定。 問:我想問一個問題,在現代禪的道次第裡,鼓勵學佛者合情合理的疏導情慾,這樣會不會有和世間價值認同、妥協的嫌疑? 答:如果一個人只修到第一個道次第,就不再繼續修習的話,那真的會如你所說的和世間妥協,如此和世間人沒有什麼差別,只是不違背法律、不傷害別人而已。但是在我們道次第圖表裡,是把前面那三個次第連在一起的,是一個循環的圖。因此一個現代禪行者必須進而培養理性、民主、平權、人道的個性,同時鍛鍊禪定的個性,就好像八正道,它有一定的環節,環環相扣一般。 雖然第一個次第跟世間好像會有妥協,但是我們認為「法不拒俗,則人盈谷」,做一個佛教的弘法者,如果不違背佛教的根本思想,與其說是妥協,不如說是善巧。因為他沒有違背法律,沒有傷害別人,在這基礎上,我們鼓勵他繼續培養人道、民主等涵養,緊接著再修禪定,這有什麼不對呢? 我們認為第一次第很重要。為什麼很重要?因為今天的人道心比較薄弱,如果你很強調修苦行、苦工夫的話,他可能修一段時間,會覺得愈修愈苦,最後就不學了。剩下來的就是禁得起苦行的人,像弘一、虛雲、廣欽等大師,但是有這種道骨的人,畢竟是少數。一般人的道心是時高時低起起伏伏的,在他低伏的時候,如果不讓他在世間過正常人的生活的話,他的道心就很容易退轉,會望洋興嘆而返。我們做這樣的安排,是有我們不同於傳統修行方法的主張。 問:我再問個問題,像我最近讀《雜阿含經》,談到整個修行過程大概是觀五蘊無常、無我,接下來是離欲、滅盡。這應該是一個很合理的過程。只是我不曉得,在這地方,如果從你所鋪陳的次第來講的話,似乎沒有把「厭離」這一個觀念突顯出來。 答:這可分兩頭來講。第一點,因為那種「厭離」,是要感觸性的厭離才有用,如果只是觀念上的厭離,效果並不大。這是當今大部份人修無常觀不得力的關鍵,這是第一點。 第二點,它的厭,是厭動機,不是厭思想,換句話說,一個人如果在念頭的起伏處觀無常、厭離的話,也不會得力。正確的方法應該是用三法印、五蘊無常,來觀心態、觀動機。如果一個人在思想時觀思考是無常的話,那麼對一個人的轉變是很有限的;換句話說,應該觀動機,對於內心想追求東西的動機,觀其苦、空、無常、無我,這樣才能產生身心的厭離。今天許多人修阿含而不得力,在我看來是由於以上所說的兩個原因。 第三個則跟定力有關。因為佛法除了明白以外,是要去執行的,如果沒有執行,就無法真正的明白。禪定使人有執行的力量,如果沒有禪定力,就無法執行那個工作。 其實我們道次第有談到「厭」這個字,我們在行者的禪定穩固以後,再教他止觀雙運,因為這時候他有足夠的定力在定中修觀,也有辦法觀到心態,以及動機。比如前幾天有人來跟我談一些道理,起初他說其實一切沒有是,也沒有非,可是他還跟我辯了很久,最後我跟他講,其實你今天就是來跟我爭是非的。你雖然在口頭上,思想上,從中觀的聞思上,知道一切但有假名,可是你今天就是來跟我計較是非的,只是你沒有發覺自己的動機而已。 一個人要察覺到自己的動機,是要經過反省的。一個個性不穩定、心境不平靜的人,是無法反省到很深的動機問題。所以要對五蘊起厭離的話,他的基礎必須要有禪定力,才能作觀,止成觀乃成。所以我們先培養止心,後修觀,這是我們把次第安排在那裡的原因。既然這樣,鍛鍊禪定就好了,為什麼我們要安排前面那兩個次第呢?因為前面那兩個次第是不管你要不要學佛,不管你要不要進入止觀雙運,都是做一個現代人所必須具備的條件,同時我們認為這也是未來悲心的一個基礎。如果沒有豐富的人道思想的話,未來體現涅槃以後,對於人類不一定會湧現那種深沈不忍的悲心,所以我們做這樣的安排。 問:一個對於「厭」或者「離欲」體會深刻的人,是否有必要特別去顧慮前面那兩個次第? 答:如果一個人,已經離欲或者對五蘊已經生起厭離心,則他不會違背法律,同時他也不會傷害別人。換句話說,厭心本身就是一種消極的不害他了。再其次說離欲,一個沒有貪欲的人,瞋心比較少。既然離欲不貪的話,就不會因所貪之境起違逆因緣而生瞋心。既然已經身心厭離,我想前面那兩個比較不成問題。不過在整個法門的鋪展來講,我們要為更廣大的群眾來鋪路。有的人比較不講究前面那兩個次第,而直接強調厭跟離欲,這種都算是特例,我們可以融攝,但不以他為唯一教化的對象,所以我們仍架構前面那兩個道次第。 問:阿含裡面講:「非我,不異我,不相在」,不曉得什麼叫做不相在? 答:我不曉得。我只知道印度人抽象思考的習慣很深,也就是中觀所破的那些;其實如果通非我、無我的人就一切通了。 我早前讀書,與其說是讀書,不如說我一直都在尋找答案,先有疑問,然後不停地找。在整個尋找、求學的歷程,幾乎沒有中斷,卻很難得有讓我滿意的答案;滿意的答案持續了幾天,又要再尋找、尋找。後來我就沒有再找書了,因為我找過了,找不到,最後發現只有靠自己。 問:你在整個成長過程不斷的尋找及解答你的問題,然而對一般人來講,甚至我自己,最大的疑問是我不曉得我的疑問在哪裡。一般人之所以不會去求道,是因為他根本不曉得他的問題在哪裡,他知道自己不安,知道自己不滿意自己的一切,但是他不會去改善他自己;即使他想改善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去改善。因此最重要的問題就在於他要去把他的問題找出來,並且加以解決。依你的經驗,該如何跨進這一步?該如何知道自己的問題在哪裡? 答:對一個理性具足的人,最主要的是願力的問題——他有沒有心?從叔本華那句名言「世界是由意志形成的」來講,意志就是欲,意志就是願!你如果有願,自然會形成問題,譬如說,我沒有錢,到底什麼東西可以讓我賺錢呢?那問題在於你改善環境的意願強不強?如果強的話,你就會去探究,就會慢慢去發現。這是從比較根本上來談,可是人不是都那麼刻板、那麼枯燥的過生活,如果目前沒有這個強烈意願,又怎麼可以強迫自己呢?那也是自討苦吃啊!所以我倒覺得,就如導師所說的,親近善知識隨順因緣滿重要的,比如接近修行的朋友、接近同修善知識、接近教授善知識,這樣的話,他可以潛移默化、熏習,又不會給自己太大壓力,同時又能夠不辜負自己的初衷。 問:佛教界滿強調信仰感應、神通這類事,有人說你否定神通,不知你的看法如何? 答:有人說我否定神通,那是對我不瞭解,所驟下的結論,因我從來沒有否認神通。其實所謂神通感應的現象不是只有佛教有而已,從古至今每個宗教都有神通感應的事例,但我們要瞭解這其中有一部份可能是事實,另一部份可能只是少數宗教傳播者,藉以掩飾自身智證的不足而已。以前的人說河有河神樹有樹神、木有木神、石頭有石頭神,乃至孫悟空也有人奉祀。現在由於科學的發達,許多已被糾正,我所不以為然的,一般都屬於這部份。對於部份超能力,超心理乃至超物理的心靈感應現象,基本上我站在相信的立場。不過我認為所謂超能力、超心理等現象,只是科學界尚未發現的「自然」,如果有人過度誇大它的神效,我們應抱以高度的保留態度,細心檢驗它的真偽。 問:你成立菩薩僧團,基本上,以在家眾為主,如此是否有與傳統佛教以出家眾為主的教團互別苗頭的用意? 答:我要澄清一下,我並非以在家眾為主,而是以修行為主、以菩薩道為主,並不刻意標榜以在家眾為主。只因我的親戚朋友、同修善知識都是在家眾居多,所以接觸較多,可以引句古語「近水樓臺先得月」,如此而已!目前與我學習、接觸的以在家人居多,而菩薩僧團的核心幹部,目前也以在家人占絕大部份。但不因此,就說我特別標榜在家佛教。事實上,只有佛弟子而已,沒有分在家與出家,所以我們並沒與出家眾互別苗頭的地方。 問:有沒有出家人來學現代禪?你對此抱持怎樣的態度? 答:目前跟我們學現代禪的出家人約有二十人。就道理上來說,出家人向在家人學習是被允許的,六祖惠能還在家時,印宗法師也向他頂禮,乃至民國的楊仁山、歐陽竟無居士等,還有李炳南老師、南懷瑾老師都有出家人向他們學習。但因出家人並不一定能接受此一事實,所以我們允許來學習的出家人隱姓埋名,不必公開說自己是現代禪的成員。 佛法應以法為師,只要符合三法印、四聖諦、八正道、六波羅蜜者皆是法。印順導師《妙雲集》裡也提到,佛法不是只有佛說而已,還包括佛弟子、天人、外道等五種人說。《華嚴經》裡善財童子五十三參,所參訪的善知識絕大部份是在家人。關於出家人跟我們學習,我們只是傳授禪法給他,指導他修行的方法,並不是讓他重新皈依三寶;完全站在三法印、四聖諦、八正道、六波羅蜜當中來切磋琢磨而已。 問:據我們所知,現代禪系列的書籍,十分暢銷,如果讀者想向你當面請教,或是參加由你主持的禪七,他們是否有機會? 答:如果不嫌棄的話,應該是有。事實上,我一直在「現代禪出版社」擔任函授班指導老師;此外,我將於九月,在台北主持禪七。屆時歡迎任何對「現代禪」有心的人,一起來參加。 問:如果有人找你「論戰」呢? 答:現代禪有許多引起注目的見解,諸如:「修行從疏導情慾開始」「經驗主義的學佛態度」「培養活在眼前一瞬的個性」以及主張以「樂定安明愛」來檢驗是否為有效的佛法,和對「悟道證果」的看法……等等,都不是一般學佛者容易瞭解的,但它確實是契理契機的佛教。我個人經歷他人無數次當面的詢問和盤問,至今尚沒有被問倒或被指出自相矛盾的記錄,如果來者非「意氣之爭」的話,我願意回報獻曝之忱以為「無諍之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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