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對當前佛教形勢的看法
推求這種改觀的原因,或許可以說,在主觀方面是教內大德在各個領域的默默耕耘所共同促成的;而在客觀因素方面,應該與台灣四十餘年來,時起時仆的各種流行思潮不足以符人心之望,而佛法的攝化之功卻一時蓬勃起來,吸引一般社會大眾開始向佛教探求安頓身心的方法有關。因此,證嚴法師的菽粟之言竟然可以躋身暢銷書排行榜的前列,林清玄先生的菩提系列叢書也可以長久的受到歡迎;而類似的著作若在十多年前出版,恐怕就會沈寂許多吧! 再從更長遠的文化歷史背景來看,近百年來,由於經濟、政治、社會、國際交流等因素的影響,中國傳統文化的結構逐漸解體,組成原結構的諸領域於是脫離原有的網絡,開始尋求新的意義與定位。明清以來,佛教在社會及文化結構中,可以說一直居於邊陲地位;中國傳統社會結構與文化結構的解體,把佛教從原來的邊陲定位中釋放出來,使它有了新的可能性,一般社會大眾開始能以另一種態度來看待佛教。這是台灣近年來佛教能走出原有狹窄天地的另一層原因。 在這種一般社會大眾開始向佛教尋求安心之道,而一般報紙、雜誌、廣播、電視、出版社開始主動與佛教界接洽的形勢下,佛教界能夠回應給社會的是什麼?再進一步說,在舊文化結構崩解,新文化結構摶成的過程中,佛教能給新文化提供的是什麼?這是佛教界面對當前的熱潮,應自問的兩個嚴肅的問題。 因為我們這個時代具有社會影響力的佛教領袖,如果目光短淺,只會利用一時興起的時勢,竭力的剝削陡然遽增的社會資源,卻一直無以回應社會人心之所以傾向佛教的渴望,只能販賣迷信、腐朽、封閉、落後的佛教積習和歷史沈澱物,而不足以使焦苦的心靈得到真正的滋潤,使傾動的身心得到真正的安歇的話,那麼可以預見的是,流行的風潮會過去,失望的社會大眾會轉向其他領域去尋求安頓,佛教的再度沈寂與乏人聞問不是不可能的。 相反,如果佛教滿足了眾生的渴望的吶喊,為社會提供了更多美好的、進步的質素,那麼這樣一方面是佛子沒有辜負如來滿眾生願的咐囑,另一方面,這也是佛教走出文化與社會的邊陲地帶,普洽人心的歷史新起點,它對中國乃至人類歷史的貢獻將是深遠的。 放眼當前的台灣佛教界,上述兩種彼此相反的傾向都存在著。對於某些惡形惡狀的攫取者,我們只能說這是佛教的悲哀;對於那些真能滿眾生願的人天師,我們應該稱歎真是眾生的福氣。身處這樣的佛教界,真誠的佛弟子可以於惡人沒有譴責,但是不能不覺醒,不要隨之浮沈,助彼為惡;對於值得稱歎的善知識,有志的佛弟子應該起來護持他;而覺醒的佛教徒更應該聯合起來,相互扶持,共同為滿足眾生的渴求和正法的光大而盡自己的本分。 (本文原發表於《現代禪月刊》第20期〈社論〉1991年8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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