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與未完成的使命
現代禪教團執事守則第一條:「人生無常,身命危脆,我為修行而來。」李老師也時常勉勵擔任領眾職務的師兄弟,在道業未成之前,應以主要的心力用於自修,而將化他作為次要。在這種道風的薰習下,師兄弟們在面對教團發展方向的抉擇時,有上述的共識,應該是極為自然的結果。 我加入現代禪菩薩僧團已有將近五年的時間,由於對李老師的德學和現代禪教團建立菩薩僧團的理想稍有認識,因此心裡一直認為現代禪教團應有的影響和評價,恐怕要在更久遠之後才能被人們普遍看見。讀禪宗歷史,達摩的弟子曇琳描述其師的遭遇:「亡心之士,莫不歸信;存見之流,乃生譏謗。」而與達摩時代稍晚的《續僧傳》作者道宣給達摩影響力的評語是(慧可)「卒無榮嗣」。換言之,除了三數弟子之外,與達摩祖師同時代的人完全無法想見他對後世的影響力會如此深徹廣大。我認為,只要對佛法稍有信解的人,對佛法一時的枯榮是會不以為意的。因此或許有人會認為,從經營佛教事業的角度來看,在順境中自動暫停發展,恐怕是很可惜的事,但是我認為,現代禪的師兄們不會這樣想。 雖然如此,但是現代禪教團五、六年來的發展,適逢台灣佛教也正處於解嚴之後蓬勃而活躍的發展階段;而且在這個特殊的時空環境之下,現代禪和台灣佛教之間又有過相當程度的相互激盪;換言之,現代禪的發展參與了台灣佛教這五、六年來的變革。因此,值此教團發展作重大轉折之際,有些事仍然值得作一個總結性的回顧和反省。 首先,現代禪教團經歷了嚴酷的法義諍辯。從教團成立初期,台灣傳統佛教界知名與不知名的眾多人物,在當時的《佛教新聞週刊》對現代禪發起圍剿式的攻擊,論戰持續兩三月之久;以至去年年底,台灣佛教界的泰斗印順法師撰寫〈《我有明珠一顆》讀後〉,對現代禪的思想提出了質疑和批評。對於一個重視義學的新興佛教修行團體來說,這些無疑都是重大的挑戰;而從台灣佛教思想史的發展來說,類似這種大規模、高層次的針對一個教派作法義論辯的現象,應該說是值得引起重視的歷史事件。而現代禪在這些挑戰面前,始終都能依據教理和經典提出適切的回應,立於不敗之地。這一方面說明了李老師所提出的思想對於台灣佛教來說是革命性的,也是合乎純正佛法的;另一方面,尤其是四十年來台灣佛教主流思想的開啟者印順法師親自參與論辯而被一一駁回,更清晰地宣示了台灣佛教思想的發展跨入了超越印順法師思想主導的時代。 除此之外,現代禪教團建立了「不以身相論僧寶」的菩薩僧團的雛型。幾年來,無論是理念的宣揚、謬見的駁斥、制度的規劃與調適、實際的運作,都為大乘菩薩僧團理想的實現奠定了一定的基礎。而現代禪這五、六年來不斷宣揚的契應時代、契應佛法的修證道,更是現代禪最令人矚目的標誌。 思想的推進,菩薩僧團的建立、修正之道的傳遞,我認為是過去五六年來現代禪教團在參與台灣佛教的發展過程中最值得注意的三件事。在這三件事中,第一件的影響最為明顯,甚至可以說是已經完成了它的時代使命。而後二者,事實上只能說是「引人注目」而已;要如何確立菩薩僧團,將「教制革命」推向成功的境地,以及如何更有效的引導現代人體現佛法,仍然需要一批更有資格、更令人信服的宗教師才能完成它。這樣看來,現代禪教團此時轉入潛修,全力培養弟子的道業,除了是符應師兄弟們進入教團的初發心之外,它實在也是最恰當的發展方向的抉擇。 (本文原發表於《現代禪月刊》第45期 1994年8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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